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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2】罗拾

他们都说,会哭的小孩才有糖吃。

于是他们问我,为什么不学着去哭?

因为从来只有被爱的小孩,才有资格去用眼泪交换糖果;不被爱的小孩,从来没有哭泣的资格。

没有人在乎我哭不哭,所以,为什么要哭。

我不要哭。

——《罗缚14岁日记》

我有一只脚被摔得扭折,躺在灌木丛里,很久没有爬起来。大雨灌过我,我张嘴接着冷腥的雨水。人群川流不息,四处逃窜,唯恐祸及自己——没有人发现我的存在,甚至没人在乎这被压塌的灌木丛。

有生之年,头一次感觉自己筋疲力尽。

似乎终于得到了什么无声的准许,再也不用苦苦挣扎。人像是塌了,脊梁没了,什么都没了,就留下一团死肉,与泥融为一体……

很久以后,我才从灌木丛中挣扎着爬起。脚还是疼的,只是我学会了忍受。

我在街头坐了半天,诺大的地方,熙熙攘攘的人群,全都躲在室内,没有人出来。

那天我总算明白了一句话:如果真的决定做什么,是不需要说出口的。但凡说出口,都是期待着能被他人所挽留。

于是我为自己做了个决定。

我决定去死。

没什么原因,只是某年某月某一天,我突然觉得有些腻了。

那天晚上,罗拾和萧衍都没回来。我在门厅里等了很久,直到终于等不下去,然后进厨房,从冰箱里翻出一桶雪糕,还有一把刀。

我从小嘴馋,但胃不好;张弱水在时总不许我吃太多生冷的东西。

现在没人管我了。

我用半个手掌一样大的勺子,满满地挖上一口,然后塞入嘴里。铁勺有些冷,将舌头冻麻,我没尝出甜味,都是酸涩的苦。

胃被冻得发寒,我全身都是冷的,血是冷的,五脏六腑也是冷的。

心也是冷的。

我从没吃过这么多雪糕。

吃完后,我将刀举在腕边;那是凌晨三点的夜晚,很安静,没有人,只有刹那的风声。窗外月光很盛,一如当年我与张弱水在乌木屏风前瞥见的月光。

我静坐了好一会,极静之后,是一些密密麻麻的声响传来;我环顾四周,总觉得楼上有什么声音:像是床头撞着墙壁,是肉体接驳的声响。

我像一个偷窥者,一只阴沟里的老鼠;鬼使神差地走上去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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